徐琦

这里徐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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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All耀】王先生

*All耀向,非国设,民国背景

*路人第一人称视角,回忆式

*我流帝耀,不喜勿喷

*全文8000+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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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.

  『今天天气正好,我的女儿女婿打算就趁现在把房子来一个大扫除,收拾出好多我曾经的小玩意,两个孙儿也很高兴,抱着那堆东西就来找我,问东问西。』

  『孙儿用两只小手捧着一个破了皮的本子给我,涨红了脸要我跟他讲里面的故事。』

  『我笑呵呵地拿过老花镜戴起来,用粗糙的手指翻过陈旧的书页,眼睛扫过那一排排接近模糊的字迹,嘴角却一点一点僵硬了。』

  『回忆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,那温馨的小屋,那破烂不堪的战场,那翻飞的白底黑字……』

  『以及,那难以怀的先生……』


  『我小心翼翼地指着上面的字迹,看着孙儿充满渴望的大眼睛,抹去了眼角的泪水,轻声说道。』

  『我给你们讲一个先生的故事吧……』



01.


  我的父亲是一名商人,小时候经常和他在北方跑生意,可以说是耳濡目染吧,我学会了他们的话。


  他们,是俄//国人,哦不,那个时候,应该叫苏//联。


  后来,我朋友为我推荐了一份工作。

  一位叫作伊万·布拉金斯基的苏//联画家要来中//国采风作画,他不会中文,需要一名翻译,于是我朋友就推荐了我,我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。

  我从小就习惯东跑西跑,跟着布拉金斯基先生四处采风也不觉得累,相反,我还很愉快,既可以旅游,又有很多工钱可以拿,而他是一个较好相处的人,和我交谈时经常带有微笑。

  我以为结束三个月的工作后,我就可以安心地找下一份工作,没想到就在工作的最后一个月,我出了意外……



02.


  那天,我正在出租房里休息,忽然重进一群人蒙了我的眼睛敲晕了我,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居然在日//军的分基地。那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。

  白天我被他们拷打,他们逼问我,叫我说出所有我知道的,我只能说我是伊万·布拉金斯基的翻译,一名画家的翻译。

  他们又逼问我说出他去过的地方,干了些什么,全部详细地说出来,但我当时实在是太怕,脑子里空白一片,只能挨着拷打到晚上。

  晚上的时候我就在想,不停地想,和布拉金斯基先生采风的地方没有什么优美的风景,而是一些山地和荒地,到了地方后,他也是到处跑跑,寻找着什么。

  我从来没有看见他画过画,他真的只是画家吗?


  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。


  不,他不是画家!


  答案是肯定的,但是我还是猜不出他是什么人,只是觉得,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暴露太多了。


  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,我就知道我又要进入地狱了。

  在我被打得快要晕过去时,一个人忽然闯了进来,在屋子里的日//本人明显愣住了,却没有上前阻止他,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他从刑架上救下。


  那就是先生。


  我清醒了一点后才看得清他的样子,他是一个长得挺俊的男人,那双黑色的眼睛相当明亮,我看着他的眼睛,竟然感到无比的安心。


  他先是安抚了我一阵,又急忙把手中的信塞给我。

  他说。把这封信交给伊万,告诉伊万说他没事,一切都很好。  

  我还没有来得及吃惊,又一个人进来了,我看得清,他是日//本人,军位似乎很高,因为屋里所有的日//本人都低下了头。


  那个日//本军官给我一身的寒意,他只瞥了我一眼,随后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先生身上,可惜,是看不见他的眼神。

  先生与他注视了片刻,最后对我露出的,是带有一丝无奈的微笑,他扶着我站起身。

  走,我扶你。他说道。

  但是那个日//本军官抓住了他的胳膊,不让他走,奇怪的是,他没有挣扎,似乎也没有生气。


  能一个人走出去吗?他问我。

  我迟钝地点了点头,便感到扶住我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……



03.


  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跑出那基地的,只知道我去了伊布拉金斯基先生常住的那间公寓,并没有找到他,就磕磕绊绊地去往另一间他租的公寓。

  说来也奇怪,布拉金斯基先生租了两间公寓,一间是他常住的,一间是他很少去的,我也只去过他常住的那间,另一间仿佛只是一个摆设。

  幸运的是,他在那间公寓,他见到浑身是血的我十分震惊,赶紧打开药箱给我上药,我也终于把手里攥着的信给了他,他露出了我至今未见过的表情。


  似悲伤,似愤怒,似无助,他拿着信的手还在颤抖。


  是一位先生叫我拿给你的,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。我已经下意识称呼他为“先生”了,因为他穿着干净的长衫。我当时的确觉得他的一名德高望重的学者,尽管他看起来很年轻。


  布拉金斯基先生半晌没有开口,而我躺在床上,招架不住疲惫,沉沉地昏了过去。

  等我醒来的时候,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,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,桌上放着我三个月来的工钱,还有一封信。

  信是他写的,他说,他因为一些事情先走了,工钱给我结了,并且还多给了我一些钱看病,这间公寓请求我替他照料几日,一直到租期截止。


  在信里,他表达了他诚恳的感激,却没有告诉他到底是谁,那位先生又是谁……



 04.


  我的工钱足够我养伤,加上我能做一些翻译的信件活路,赚得一些小钱,养伤的期间也不是过得很苦,倒有些无聊了。

  出门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困难,于是我只能在屋内转转,我发现这间屋子其实不算大也不算小。怎么说呢,一个人住下也可以,两个人也不嫌挤。

  唯一一件卧室独立出来,书架上的书满满地塞着,却井然有序,也没有灰尘,让人看了真心觉得舒服。

  书有很多种类,当然也包括外/国的名著,有翻译过的,也有没翻译过的,有英文,有俄文,甚至有我当时不知道的语言。

  我只决定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很博学的人。


  是的,我自然知道这间屋子不是布拉金斯基先生的,他也不会看这么多书,更何况他不会中文而书架上大部分都是中//国文学。

  


  在我的伤快要好的时候,有个两外/国人忽然到访,我当时很吃惊,他们称他们买下了这片地,买下了这间屋子,还认识这屋子的主人。

  那两个外国人,一个是英//国人,叫柯克兰,一个是法//国人,叫波若伏瓦。或许他们的自我介绍说了全称,我忘了吧。

  我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话,但我不会笨到使用强硬的态度,我只好说,我没有工作,没有房子住,只会一些俄语,在我找到工作前我需要这套房子。

  

  那个叫柯克兰的英//国人打量了我一遍,靠他的翻译,问我。

  你怎么学的俄语?

  我说。跟着在东北跑商,跑着跑着就会了。

  他又问我。什么时候开始的?

  我说。打小就这样。

    

  翻译跟柯克兰先生说完了,我就看见他转过头和法//国人,波若伏瓦先生,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,一边说一边往我身上瞄,继而点了点头。

  然后,那个翻译用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,指向法波若伏瓦先生说。你以后跟着他吧,他正好需要俄语的翻译。

  这天降的好运让我有些晕乎乎的,我想到了书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中//国文学书籍,问他们。

  这是谁的房子?


  我看见柯克兰先生眼中一扇而过的不耐烦,他看向另一边并不打算回答,波若伏瓦先生对他的翻译说了几句,那翻译告诉我。

  一个朋友,他姓王。



05.


  我到波若伏瓦先生手下做了俄语的翻译,实际上,他并不需要我,他是一个有名的香水商,我被安排到了他的分店做了接待员。

  他的店来的几乎是外国客,也会有几个有钱的中//国人。可能我对语言有种天赋,在各种洋话里待久了,自然而然的,也会说他们的日常用语了。

  就在我当接待员的那一年里,我就会了很多语言,一次波若伏瓦先生来分店时发现了我的天赋,就把我带到他身边当翻译。


  现在想想我还得感谢他,多亏了他,我才能第二次看见那名先生。



  那天,波若伏瓦先生去参加一次商会的舞会,我自然也跟着去,在我帮他打开车门的时候,一辆丰田停在我们旁边,车门被打开,从里面下来一个日//本军官,那军官我认识,正是我在日军分基地时碰见的那个。

  但那个军官下来车后,又向伸出了手,像是在邀请车内哪位名贵的小姐一样,可从里面出来的,竟然是那名先生!

  他依然穿着长衫,只是是红色的,比商会门口的红地毯颜色黯淡一些。

  他谁也不看,尽管下车的时候把手放在那军官的手上,下车后只是走在他的身边,始终隔着一些距离。


    我惊讶地望着,连波若伏瓦先生下车好一段时间了也没有回过神,还好他是一个脾气比布拉金斯基先生还要好的人,他没有在意我的举动。

  等我回过神时,我们已经踏上了红地毯,先生就走在我们前面,我看着波若伏瓦先生,他始终看向前方,我想他兴许是看着先生。


  那眼神,兴奋又留恋,悲伤又憧憬。我拿不出什么来形容。

  因为他们既不像朋友,又不像敌人,更不像恋人。


  他们?他们,是所有人啊。



06.


  波若伏瓦先生很长一段时间都和那叫柯克兰先生一起,尽管他们在谈话,我都可以看见柯克兰先生的目光一直往先生身上瞟,那股烦躁劲更浓。尽管他表现得很绅士。

  我也忍不住看去,先生就在那日//本军官身边,也不说话,也不吃东西,顺从地低下眼,像极了一件精美的装饰。

  他似乎注意到我,抬起了头,冲我一笑,我还愣着,他就走了过来。跟着我愣的,还有波若伏瓦先生和柯克兰先生。

  他说。伤好些了吗?

  我很感激他还认得我,我说。已经全好了。

  他看向旁边的两位,问我。你现在在做翻译?

  我点头。


  就这一点时间,我就瞅见那日//本军官也在看我们这边。


  我们是用中//国话说的,他们听不懂。


  我就壮着胆子说。布拉金斯基先生走了。

  他点点头,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说。我知道的。他死了。

  这一消息简直就是重磅炸弹,我被震得整个人都不动了。


  我还想说些什么,见他食指放在嘴唇前,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走掉了,又回到那日//本军官身边。

  我感到三个人的视线在我身上定格,像针一样,扎得我难以呼吸。



07.


  后来我才知道,那间屋子是先生的,布拉金斯基先生是苏//联秘密派来的地质学家,返程的时候出现意外,火车轨道被炸了,火车翻了人也死了。

  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那枚炸弹到底是谁埋的,那是日军的铁路,也许是土匪干的呢。



  仗打到这边来了,生意不好做,波若伏瓦先生给我结算了工钱,马上就要回国了,临走的时候,他问我。

  你觉得王先生为什么要待在那日//本人身边?

  我想了一下,说。我觉得他有他的理由。

  他说。难道你不觉得他是奸细?

  我说。他救了我,而且他看起来就不是那一种人。

  他沉思了许久,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,和他平时的姿态截然不同。

  他又问我。你觉得,他最在意谁?

  我愣了。

  他说。就他接触的人,你猜猜?

  他的玩笑让我笑不出来,我是认真地想了想,说。布拉金斯基先生吗?


  他又露出他标准性的笑容,对着我道了一声谢,佣人替他提着行李箱,上了船。



08.


  我再也没见到波若伏瓦先生,但我又见到了先生。


  波若伏瓦先生走后几个月,我接到了柯克兰先生的翻译工作,他没有走,还在中//国,他本来是烟草商,但在医药品里有掺和,家里有很大的背景,还跟军队扯上联系。

  我来到他的欧式别墅,和弗朗西斯先生的一样,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。

  

  我留在他家,主要是招呼进家拜访或是商讨生意的顾客,除此之外,我很少和柯克兰先生接触。

  他给我一种十分骄傲的感觉,即使不说话,就这么看你几眼,就感到他浑身散发着“贱民不要跟朕说话”的气息。

  然而这么一个高傲的人,很快就打破了我对他的初映象,从此那高傲在我眼中变成了一种倔强又可怜的包袱。

  


  那天是我来的柯克兰先生家的第五天,我正在楼下帮助打扫,有人就下楼来,但绝对不是柯克兰先生,他一大早就出门了。

  我想可能是他的妻子或是情人,一抬头,先生就出现在我眼前。

  我感觉我的脑子相当混乱。


  他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一样,冲我微笑。这么久了,他还是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。

  之后他就和我聊天,问我。在这里还习惯吗?

  我回答还可以。

  他又问了我的家庭情况,我都告诉了他,跟他说话我感到很安心,仿佛跟一位长者说话。

  实际上也是,我那时才二十多岁,先生已经三十出头了,但他看上去和我同岁,好像还要更年轻。也许是他气质好吧。


  聊得熟了,我就问他和柯克兰先生什么关系。

  他回答。朋友关系。

  我又问。波若伏瓦先生和布拉金斯基先生也是吗?

  他回答。是的。

  我禁不住又问。那和那个日//本人呢?

  他笑着摇了摇头,没有说话。


  那笑容我这辈子都还没有揣摩透,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和那日//本军官的关系。

  可是那天晚上,我就发现了先生和柯克兰先生的小秘密。



  柯克兰先生很晚才回来,还浑身酒气,这很反常,他虽然一看见就是那种阔绰的老爷,但是作息十分健康规律。

  当晚,所有值勤的下人都看见他耍酒疯,到了家还要吵着喝酒,酒杯都摔碎了,嘴里一直在骂德//国人,他这糟糕劲让我大吃一惊,要知道他可是领带都要系到顶的人。

  通过管家我才了解,德//国人空袭了伦敦,把他家的厂炸了大半。


  下人都不敢招呼他,只能给他送酒,他一直在喝,有时候笑,有时候骂,笑的时候近凄凉,骂的时候简直用了英//国所有年代都用来骂人的话。

  他这幅样子和街上的酒鬼没有任何区别,只是喝的酒尽是高档酒罢了。


  就在我们这群手足无措的时候,先生下楼了。 

  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出现就是我们的救星。他那次披散着头发,穿着白色的单衣,虽然用美形容一个男人不好,但是说真的,他美极了,超脱世俗的美。

  或许也是心理作用吧,但是我敢说,在场的下人都是这样认为的。


  他看了一眼客厅的狼狈,又去厨房拿了解酒汤进去,我们全都自觉地出去。

  仅一会儿的功夫,柯克兰先生的辱骂声停止了,也没有喝酒的声音,安静了好一阵。

  管家打发我们都走了,我呢,好奇心重闲着没事干中途又转过来趴在门口偷看。

  

  客厅光线不错,沙发又是侧对着我,我能清楚的看见柯克兰先生的头枕在先生的腿上,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,先生就抚摸着他的脑袋,像极了大人在安慰受伤的小孩一样。 

  老实说,我当时简直惊呆了。

  在洋语言里打转,我的思想已经很开放了,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来,因为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恋人。

 

  我就把头凑过去了一点,这才听清楚他们的话。


  柯克兰先生用生硬的中//国话说。你跟我回去吧。

  我看见先生一边又一边抚摸他的头,就是不说话。

  柯克兰先生迷迷糊糊地重复着这句话,慢慢地从中//国话变成了英文,我甚至还听见了他的哭腔。

  

  那晚的事情好像一场梦,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去的,那晚过后,我就没见着他们两人,柯克兰先生也没有出过门,一日三餐都是管家端上去的。

  过了几天我不清楚了,再一次见到柯克兰先生的时候,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笔直的西装,领带依旧系在最顶上,暼向我的眼神依旧带有傲气,很难想象这人那晚锁在先生怀里哭得像个小孩。

  中午的时候,送饭的侍女慌慌张张下楼,告诉管家说先生不见了,一向从容的管家竟然面露焦急,下人们慌慌张张地找了一个下午,甚至连先生的以前的住处都找了几遍,但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,消失不见了。

  晚上柯克兰先生回来,管家向他禀报了这间事,我想着,他一定也会很焦急,谁知道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,像没事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

  这就是为什么我说的他们不像恋人。


  但是留给先生的房间没有撤下过,每天都会有人打扫,被单和床铺都会按规定的时间换新的,衣柜里的衣服旧了的扔掉,换成新的。

  我还听打扫的人嘀咕过,就连床头固定的那杯水,每天晚上都会换上温的。

  但是柯克兰先生都不会进那间房间。


  下人里早就对他俩的关系猜了一个遍,谁都没有准确的答案。



09.


  后来过了几个月,柯克兰先生也回国了。

  

  我没着路打算回老家的时候,一封信送进了我租公寓的邮箱,一所中学邀请我当外语讲师。

  我觉得我有些太过于幸运,没次当我落难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只手拉我一把。我神奇的想到了先生,虽然我不信神,但是觉得先生就好像神,碰到他就有好运气。

    

  接待我的是那所学校的校长,叫王濠镜。见到他的第一眼,我差点把他认成了先生,因为他们长得还真有相似的地方。

  他这人温文尔雅,戴着眼镜穿着长衫,扇子还不离身,总是笑眯眯的。你别说,还真有先生的一些样子。

  我也加紧努力学习,教会学生,他也很看重我,我俩很快就熟了起来。

  熟了后就知道,原来他是先生的弟弟。先生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,都去当了兵。


  不得不感叹世界真小,每次相遇的人都和先生有关。


  他还说我是先生推荐的。

  这就使我想到了我给波若伏瓦先生和柯克兰先生做翻译的经历,时间点卡得正好,难不成我也是先生推荐给他们的?


  事实上,我的这个想法得到了证实。但也是多年后和柯克兰先生一次相遇才知道的。


  不管是不是,我都很感激这对王氏兄弟,特别是看见王濠镜,总让我有种看见先生的感觉。

  但有一次我称呼他为王先生时,他就笑着摇摇头,跟我说。

  你还是叫我王老板吧,王先生只有一个。



10.


  时间过得真快啊,四五年,日//本要投降的时候,说是要抓日//军的大佐,大部队进了日//军基地。


  有两个穿军装年轻人来到学校找王老板,我们当时在办公室,我瞅着那俩年轻人,一男一女,眉眼都和王老板相似,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王老板的弟弟和妹妹。

  我自觉离开,但在门口就听见了他们的声音,但是很模糊。说什么大哥啊本田啊日//军啊保护啊什么的,还有一些我不太熟悉的军事用词。

  我想。莫不是先生出了事。


  他们出来的时候脸色凝重,又有些焦急,王老板告诉我他们要去军队一趟,我恳求带我去,先生对我有恩,我想帮帮忙。

  在我再三恳求下,王老板还是带上了我,但是时间紧迫,队伍已经进了日//军基地,我们急急忙忙冲向队伍前面。他的妹妹说先生就在日//军基地,很有可能和那大佐在一起,怕是会被当做奸细杀掉,必须提前去一步保护他。


  部队很快就进入了基地内部,我们和一群士兵闯进一间办公室,就是震撼的一幕。


  那个大佐,正是几年前拉着先生的手请他出汽车的那个,他倒在地上,身上全是血,他用手捂住腹部,但里面的血源源不断往外冒,甚至散发着热气。

  先生坐在地上,他没有理会我们,那日//本人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,就像柯克兰先生一样。

  先生身上也粘上了血,但他没有受伤,他轻轻地抚摸着日//本人的头,就像抚摸柯克兰先生一样,就像大人安慰受伤的小孩一样。


  日//本人还没有死,快要死了,不知道为什么,我们没有任何一个开口说话,士兵举着枪最准那日//本人,却没有开枪。



  我听见他口中沙哑地挤出一句。


  nini……



  声音实在很小,我不清楚周围的人听到没有,可惜我不会日语,我也不清楚意思,之后也没有学了。


  说完这句话,那日//本人就死了,他的眼睛没有闭上,就这么看着先生的脸,甚至连嘴都微张,还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。

  虽然我没有见过死人的表情,但是那表情,却不像是那种情况下该露出的,日//本人输了,被杀死了,不该是一种死不瞑目的仇恨和凄凉吗?

  他的表情,是凄凉,却透露着淡淡的忧愁和怡然。

  就像……就像什么?家人吗?恋人吗?不,绝对不是。


  先生一直没有说话,他看着那死去的日//本人,牵起一点笑容。

  士兵中传来枪支的响声,王老板的弟弟和妹妹急忙拦到先生面前,他妹妹叫道。

  他不是奸细!他是一直给我们提供线索的那个人!他是我大哥!他是王……

  她的最后一字我没有听清,因为一个枪声正好遮盖了她的声音。


  先生红色的长袍被染上了一片更加深色的红色,在我们的视线里倒了下去……



  那是我最绝望的时候,先生对我来说既是恩人,又是一个特殊的朋友,我完全愣在了原地。


  开枪的是旁边还没有死的日//本士兵,他被王老板的弟弟开枪打死了,他的妹妹扑在先生的尸体上大哭,他的弟弟跪在旁边,无声地哭,一边哭一边抹眼泪,王老板他站在他们旁边,没有哭,但是他的手分明攥得手背爆了青筋。



  连长站在我旁边,一边摇头一边叹息。

  可惜了……

  从此王家再也没有王先生了。



11.


  『日记的结尾就是这番,我念完了,孙儿的眼里都闪着泪花,有一个问我:“先生叫什么名字啊?” 』

  『我摇了摇头,继而说道:“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。”』

  『“那那个法//国人和英//国人呢?之后怎么了?”』

  『我捋了捋胡子,还在想着,女儿端着果盘进来,看着我们的表情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,我刚告诉了她,她就说那个英//国人以前遇到过,两个孙儿立马扒过来摇着她的手要她讲,我也兴致勃勃。』

  『她说:“我大概十岁的时候,跟你们的姥爷去英//国旅游,恰好在伦敦的一家酒店碰到了他,你们姥爷跟他打招呼,他还给我一块巧克力呢。”』

  『说到巧克力,两个孙儿眼里立刻放了光,我看着着实可爱。』

  『她接着说:“他那时应该也是四十多岁了吧,我还小,对外国人没有什么面貌上的区分的观念,就觉得他长得真好看,高高的瘦瘦的,很有风度。他和你们姥爷聊了几句,他的妻子就来叫他了。”』

  『小家伙们摇着她的手,蹦蹦跳跳地催问:“她的妻子好看吗好看吗!”』

  『“好看!”女儿点了点头,“还是个中//国人哦。头发笔直乌黑,眼睛亮晶晶的,是个大美人。”』

  『“哇——”孙儿们张大了嘴。』

  『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,笑着不说话。』

  『她的妻子有点像先生。』

  『夜晚降临,女儿哄孙儿们睡了,她凑到我旁边,偷偷跟我说:“爸今天你说这件事的时候,我才想起来,当时我没有跟你说,现在得跟你分享一下。”』

  『她说:“我十岁和你去英//国旅游的时候不是走丢过一次吗,当时把我送到警局的,是一个法//国人,他说他姓波若伏瓦,他的妻子有点像那英//国人的妻子,都是中//国人,当时我差点认错了。”』

  『我愣了愣,继而点点头,摸着破损的日记本封面,想着我几十年前深思的话题。』

  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』

  『他们既不像朋友,也不像敌人,更不像恋人。』

  


  

——

END.

刺激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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